走边关

　　周末,河口县文联组织开展走边关采风活动,陶光权主席致电予我,邀请参加,我欣然答应。一来被抽调参加省委巡视组的巡视工作,白加黑、五加二忙乎了两个多月时间,已经疲惫不堪,借此可以放松下自己;二来这次走边关活动在中越边境进行,而且是跟着荣获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和“全国十佳卫国戍边英模”的河口县桥头乡簿竹箐村外事界务员杨天才行走,意义非同一般。

　 世外桃源——岩脚

　　岩脚村位于河口县桥头苗族壮族乡薄竹菁村委会附近的中越边境线上, 1952年建村,因为村子位于石岩脚下而得名。

　　岩脚村是个瑶族寨子,全村55户人家230多人。瑶族人向来喜欢在森林里、菁脚边定居,自然环境都比较好。岩脚也不例外,四周是茂密的竹林,在阳光照射下青翠欲滴。跨进寨门,看见七八个瑶族男女群众穿着民族服装正在打扫村内道路卫生。“我们又不是来检查的,搞这种形式干什么? "我正在纳闷,村组长李光明走过来解释,这是村民的自觉行动,按照村规民约,每个星期都有人出来打扫,以保持村内公共场所的卫生。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发现道路平整,房屋错落有致,家家户户门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用自家门前的自来水洗菜,准备做中午饭,见到我, 十分热情的邀请到家里坐。毕竟是游客,我谢绝了,但是,他的热情好客我却记在了心底。一男性村民独自坐在家门口抱着一只大烟筒吸,一只小白狗屁股着地、前脚站立半躺着望他存云吐雾,看他那悠闲自得的样子,我没有忍心打扰肖悄走了过去。村子中间,三个中年妇女聚在一起看手机, “咯咯咯”笑,我凑过头去瞄了一眼也们立即把手机移开,不给看,但笑容更加灿烂中间那位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快乐的笑、幸福美满的笑,她们的笑感染了我,我也跟随着她们的节奏哈哈大笑。

　　沿着寨头的阶梯往右前方爬一两百米,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石岩,石岩顶端山梁叫黄牛山,是中越两国分界线,由于海拔较高,又是茫茫房始森林,终年云雾缭绕。村组长李光明介绍,石岩上方有一个出水口,别看它长在山梁上,却你章了附近5个村子的生产、生活用水,功劳大得很。石岩脚下是一片不太平坦的乱石滩,水从高处流下,经风一吹,变成了成千上万的雨丝,雨丝淋淋漓漓落打在石头上,溅起朵朵水花,这些水花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很是漂亮。石岩上长有几株花草,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散落在湿润的褐色石头上、清澈见底的水潭里,格外耀眼。在下方,水花变成涓涓细流,在石缝中汩汩往下流,捧起一口送入嘴中,清凉甘甜,沁人心脾。

　　跟随杨天才走边关

　　车子刚刚驶入薄竹菁村委会院子的时候,天空飘来一堵乌云,笼罩了整个山村,突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我想,完了,这么大的雨,这边关肯定走不成了。哪知午饭还没有吃好,乌云便散去,虽然太阳依然被厚云遮挡,但是周边群山已经清晰可见。那一刻,我不禁感叹:薄竹菁的天如同三岁孩子的脸,变化无常。

　　吃了午饭,三十多人跟随杨天才从137号界碑附近出发,沿着他的巡边路线,向139号界碑方向行进,共同体验一个普通界务员30年如一日巡边路上的艰辛。"20多年前,我要走15公里。有10多个界碑。后来人老了,组织关心,加之界务员增多,现在只负责5公里,一共3个界碑”。杨天才说。1954年出生的杨天才,曾担任民兵连副指导员, 1984年被选为外事界务员,开始了他的巡边之路,一直走到今天。15公里的巡边路,杨天才带上斗笠,挎上水壶,拿起镰刀,一个往返就是两三天。饿了吃干粮,渴了喝山泉水,休息的时候就借宿在边民棚屋里。“坚持走到现在的只有我一个了。”杨天才走在最前边,我紧跟其后其他人员跟在后面,他一边介绍,一边提醒大家刚下过大雨,小心路滑,注意安全。

　　界务员的工作就是定期在边境一线勘查、巡视,处理双方边民事务,管理和维护好责任区范围内的界碑。桥头乡地处亚热带地区,气候闷热。杨天才负责的这一段,中越两国以山为界,山上林深路陡,植被茂密,巡边路被杂草覆盖。他一边用镰刀开路一边招呼大家往前走。

　　“啊,蚂蟥! "队伍后边一位女士大吼起来。回头一看,发现走在她前边的男土左脚裸关节处爬了2只蚂蟥,右脚则被蚂蟥咬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正不停的往下流。杨天才说,在这种炎热潮湿的地方行走,被蚂蟥叮咬是家常便饭,防不胜防。为了防范毒蚂蟥和毒蛇,杨天才学会抽旱烟因为旱烟味道浓,可以驱蚊防虫,少遭叮咬。尽管如此,早姻也不是万能的,他说:“我的很多血都是被蚂蟥吸了的。吸了也好,那些都是多余的你们看,我都65岁了,身体还这么硬朗,哈哈哈……”说到这里,杨天才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小心,这里是战壕!"杨天才起身一跃,跳了过去,跟在后边的我们却没有他机灵,不得不失跳进战壕,再抓着战壕边上的草丛或者树枝往上爬“哇! ”一声惊叫,只见有人将根部腐烂的树木当抓手,结果作用没有发挥,树木倒地,差些砸了人。杨天才看到这一幕,一再嘱咐大家“千万注意安全”。他说,前车之鉴一定要引以为戒。有一次,他巡边遇到下雨,路很滑,一不小心从四米多高的悬崖摔下,全身多处受伤,凭着坚强的毅力,用了很长时间才抓住藤条慢慢爬上来。我问他是否留下后遗症,他擔起裤腿,指着小腿上明显的伤疤说:“这就是纪念! "说完,又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次摔下悬崖还不是最危险的”,看到路边刻有骷髅头标志的石碑,杨天才说。这一带过去是雷区,附近村寨群众有的放牛被炸断了腿,有的砍柴被炸断了手,被炸死的也有。杨天才说:“我是命大,不然早成烈士啦。”他说,有一次,他巡边的时候,发觉脚下踩到了异物,凭当民兵时候学到的知识,判断踩到地雷了,他当机立断,向前一跃,扑倒在三四米远的地方, “轰隆”一声巨响,地雷爆炸了,他的身上覆盖了不少泥土,好在没有受伤。

　　 巡边路上杂草丛生,刚刚下过雨,天气又热大家的衣服不知是露水打湿还是汗水浸湿,多数都湿了。“啊,我被蜂子叮了!”走进一片杉树地的时候,我后边的小杨惊叫起来。“好疼哦! "她说。我返回去看了看,发现她的手臂上起了个大包红红的。此时,后面的小张也说被叮了,我发现她的脖子上、耳垂上都长了红疔,别说他们痛苦,我看了都心疼。

　　“这是草蜂叮的,不要紧,一会就好了。”杨天才以一种不以为然的口气说, “在这段路上走,被草蜂叮和被蚂蟥咬都是平常事。”他介绍说,有一次他走着走着,遇到一窝大马蜂,这种马蜂连牛马都叮得死,几十只围着他叮,他马上用树叶一边赶边跑,跑出几百米远,马蜂还穷追不舍,他被叮得头昏脑涨,后来全身发烧,犹如生了一场大病。

　　“常年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巡边,会不会受到凶猛的野兽袭击? ”我问。杨天才回答说,这是很难避免的。他说,几年前,他在专心致志巡边的时候,突然,前边毛路上一头野猪向他直奔而来, “不好,这是头受伤的野猪正寻找报复的对象! "说时迟那时快,他没有来得及多想,马上爬上一棵大树,那野猪围绕大树转了几圈,没有办法袭击到他,才悻悻然离去。他说, "俗话说,头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报复性很强,只要被人伤害着,它们就要想方设法寻找机会报复。”就像这一次,虽然他躲过了一劫,但是其他人却没有躲过。那野猪跑到附近,将一个正在地里劳作的边民撕咬得遍体鳞伤。说到这里,杨天才声音有些哽咽,我看他眼睛里含着泪水,只是没有掉下来。

　　我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139号界碑,顺利完成了走边关的路程。杨天才走上前去,用镰刀把新长出来的杂草割掉,把界碑周围打扫干净,看到界碑上“中国”二字长出青苔,从包里掏出洁白的手纸认真擦拭干净。界务员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公职人员,基本是义务性工作。“一开始每月36元,后来涨到一两百元,最近两年上涨到每月500元。”可是他毫无怨言:"这是国家的需要,再苦再难我都会继续守下去。”杨天才乐观、向上,特别喜欢笑,说到这里又是会心地哈哈大笑,笑声在边界上久久回荡。这时,夕阳西下,暖暖的阳光照耀着界碑,照射在老杨黑红的脸上。一只美丽的箭环蝶不知从哪里飞来,在空中扑打了几下翅膀,直接停在了杨天才的腰部左侧,正吸着旱烟的杨天才看到这个情景,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夜宿边境线

　　这次走边关采风活动,露营点选在140号界碑附近。这里是一片草地,有三四个篮球场大，四周是竹子和杂木组成的森林,非常宁静,而且车子可以直达。

　　在村委会吃了晚饭来到露营点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大家七手八脚忙活起来,有的搭帐篷，有的拾柴,陶主席从河口县城带来了五花肉、洋芋片、臭豆腐等等许多食材,让大家烧烤助兴。而我,因为睡车上,不需要搭帐篷,按照陶主席的安排,找了三根树枝搭了个三脚架,把一根充电的灯管安放在上边为大家照明。几乎是在帐篷搭起来的同时,篝火已经烧起来,参加采风活动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个个脚勤手快,有的烤豆腐，有的烤肉,有的切菜,忙得不亦乐乎,男人们则割了些芭蕉叶铺在地上,围坐着喝酒、聊天。杨天才也受邀前来参加篝火晚会。我走过去敬了他一杯啤酒,请他为大家献一首歌,他说不会唱;请他为大家讲几句话,他摇摇头没有讲。他端着酒,敬这个喝一杯,敬那个喝一口的,与大家不停的讲话,说到高兴处,又是哈哈哈大笑,毕竟是名人。笑声洪亮、爽朗,说它响彻云霄一点不为过。

　　年岁不饶人啊,三杯酒下肚,头便晕乎乎的我只好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大伙,沿着进来的马路乱逛。这是个多云的天气、月亮在云层中快速穿梭,星星基本看不到。时值仲夏,马路两旁竹林里东一只、西一只的萤火虫来回飞舞,青蛙"哇哇哇”鸟叫,蛐蛐“叽叽叽"歌唱,高音、低音，浑厚、沙哑混杂在一起,完全就是小动物的大合唱。借助微弱的月光,我掏出手机录了一段又一段小视频,把小动物们的动人歌声发给妻儿和朋友欣赏。

　　返回篝火旁边,发现有蝴蝶飞过来凑热闹，停在灯管边的树枝上,赶也赶不走。陶主席介绍这个地方竹子多,生态好,蝴蝶很多,尤其是箭环蝶,每年5月底6月初爆发,漫山遍野都是它们的身影。

　　夜深了,艺术家们还在恋恋不含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猜拳喝酒,玩得不亦乐乎。而我,还沉浸在小动物们的合唱音乐里,来到车上铺开行李躺下,尽管天气较热,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一大早,鸟儿便叽叽喳喳地叫,不知是唱歌还是谈情说爱,感觉很好听。头天晚上下过雨,车外到处是湿漉漉的。顺着昨晚走过的马路往前走,泥土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漫,沁人心脾,一颗颗晶莹别透的露珠悬挂在竹叶上、野草尖,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这里一株那里一丛的绽放,箭环蝶三三两两的在花草间飞舞,不知是赏花还是采蜜。发现山下飘来一些薄雾,于是返回露营地取出无人机,马上飞上天空拍摄。

　　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放马哨

　　提起放马哨,并不陌生,之前已经跟随河口县文联的同志们来过两次,却都是路过,蜻蜓点水似的。这次是专程前往参观学习,开展“升国旗、唱国歌、重温入党誓词”主题教育活动,锤炼党性修养,激发爱国热情,意义非同一般。

　　放马哨位于桥头乡东面的东瓜岭茶场,距露营地四五十公里。大家起床后,连忙收拾行李,往放马哨方向赶。头天晚上下过雨,洁白的云雾在山谷间游动,村寨、山梁时隐时现,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由于道路坡大弯急,到达放马哨时已经是9点多钟,大家在哨所烧开水泡方便面吃过早餐,急匆匆赶到哨所广场集合,听所长韩金林介绍放马哨驻防民兵为捍卫和维护祖国领土,在这里与来犯之敌展开艰苦斗争的英雄事迹。他说,哨所所在地域海拔1626.8米,主峰1650米,离边境线直线距离只有200米,居高临下,地势险要,是防范敌人入侵的战略要地,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1978年,根据战备需要由原新店、南拉和碉楼三个哨所迁移合并组建,并正式命名为“放马哨所”。边境作战时,配合部队和独立作战30余次,毙敌30余名,曾经多次被成都军区授予“英雄民兵哨所”,被云南省军区、省交战办授予“先进民兵哨所”。1997年,在完成历史使命后,功勋卓著的放马哨正式撤哨。后来经过军地商量,放马哨被打造成全新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民兵训练基地。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介绍放马哨的一篇文章上的这句话:“如今,放马哨年轻的民兵接过戍边的神圣火炬,传承着放马哨人的红色基因,继续将忠诚使命镌刻在高高的山巅上,构筑成边境线上挪不动的界碑,他们就是边关的巍巍山脉,用青春、热血和汗水锻造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钢铁边防线。”放马哨爱国主义基地建成后,不到3年,已有3万余名退伍老兵、党政干部、企业员工、大中小学生等前来开展活动,追寻革命前辈足迹,缅怀革命先烈,感受红色文化,传承革命精神,和平时期的放马哨,其成绩依然令人肃然起敬。

　　广场上,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庄严的国歌在中越边境线上响彻云霄,本不会唱歌的我却情不自禁地和着乐曲唱起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这歌声铿锵激奋,充分表达了中国人民敢于拼搏,敢于斗争,不屈不挠的伟大精神。而此时的我,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这歌词在告诫我们:今天的和平环境来之不易,中国人,每一个中国人,都必须居安思危,倍感珍惜。重温誓词葆初心，牢记使命再出发。在鲜红的党旗面前,与参加活动的艺术家们一道,庄严地举起右手,挺起胸膛，重温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表达对党的忠诚与信念,如昆仑巍峨崇高,似泰山岿然挺立。身处特殊的环境,大脑浮想联翩,相信只要一心跟党走,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能迎来实现中国梦的最光辉灿烂的美好前景。